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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8 章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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啞的嗓子硬生生地罵了一句:“臥、槽!”

一連擠按了四十下,我想疼出來的汗水都能組成一道小溪了吧,剛開始還能哼唧幾聲,到最後,雖然痛的死去活來,卻是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了。

我感覺自己的心臟已經變得幹癟,八十一滴心頭血終於湊夠,我也失去了求生欲,只想在餘痛蔓延前蜷縮起來,痛痛快快地睡一覺。

外界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,似乎再和我沒什麽關系。

我好困,好疼,想睡覺。

“餵,金蟬子,你快跑吧,我要死了。還有兩顆佛珠,牛魔王那顆已經是囊中之物。就是還有六耳獼猴難對付些,但我已經想到辦法,有三眼哥和金剛琢,一定沒問題的。”

“你任務都沒完成,不許偷懶!”金蟬子聲音有些顫抖。

“哪有,你也要抓緊機會體驗一下啊。話說,我現在是不是嘴唇發黑,臉色青紫,心口一個大洞,渾身血汙,醜到不能見人啊?”

金蟬子沒有搭話,無止的聲音在腦海中出現,他哽咽道:“如語,貧僧不許你離開!貧僧還要帶你去稻城。你說過的,在那裏告白可以天長地久,你還沒聽到貧僧的告白,你不能就這樣離開!”

“傻聖僧,記得等我轉世啊。”

第☆、輪回轉世

我可以感覺到身體機能的退化,也可以感覺到意識的流失,就像打翻在地的水杯流幹了水一樣,迎接我的是無邊無盡的黑暗。

我的靈魂想要沖出身體,卻被四方的屏障擋了回來,只好暫時居住在已經冰冷的軀殼中,等待黑白無常的到來。

“不對啊,不是說人死了之後會有走馬燈麽?我怎麽沒有?”

說起走馬燈,我突然想起遇見無止的那個驚心動魄的夜晚,我還以為從手機裏吐出的霧氣是我小半輩子的回憶,沒想到竟然是個俊俏聖僧。

我抿著嘴偷笑起來,等到了鬼界一定要寫一篇「拐跑聖僧的那些年」。

我的身體越來越冰冷,靈魂怎麽都出不去,只好躲在裏面瑟瑟發抖,一方面是冷的,另一方面是餓的。

想到再也見不到家人們,積蓄已久的酸楚才湧上來,將我吞沒。靈魂流不出淚水,只能暗自神傷。

“也不知道外面到底怎麽樣了,聖僧他們拿到佛骨沒?”

我一邊自言自語一邊呼喚金蟬子,可是沒有回音,看來已經他脫離了我的軀殼。

要不是低頭看見心口處有個大洞,我都不太相信我已經與世訣別。

我有點失落,原來人死了就是這種感覺啊,自己看不到別人,別人也看不到自己,只能在漫長的孤獨和冷寂中,等待下次投生的機會。

也不知這樣等了多久,只記得我迷迷糊糊睡了又醒,醒了又睡,待到第四次清醒時,屏障外傳來了“梆梆梆”的敲擊聲。

“餵餵,別睡了,快跟我們走吧!”

我擡起頭定睛看去,心中一驚,果真是黑白無常。

方才說話的是白無常,頭頂帽子上寫著「一見生財」,手中拿的笏板上印著「正在捉你」,長長的舌頭直伸到腹部,幸虧面相還是很帥,不然我肯定嚇得腿軟。

想要趕緊轉世去找無止的我急忙點頭:“嗯嗯好的好的,黑白無常大人,只是我出不去呀。”

“必須死!”

黑無常冷不丁地說了這一句,嚇得我一個激靈,偷眼去看時,黑無常瞪圓雙目,聲若震雷,說話間頭頂「天下太平」的帽子也跟著顫了一顫。他黑著一張臉,手拿「你也來了」的笏板作勢要打。

被他這麽一嚇,我不自覺地開始發抖,委屈巴巴地說:“我真的出不來。我也很急的,不信你們看。”

我當場表演了一個作勢要走,卻被屏障彈回的節目,然後攤手聳肩表示無可奈何。

他二人對視一眼,看我不像說謊,便圍著我開始觀察。

“怎麽有種佛家氣息?”

“不、不對,是道家。”

他二人一邊商議,一邊將手搭了上來。在他倆同時觸摸到屏障的時候,只見一道白光閃過,屏障突然碎裂,我也恢覆了自由。

黑白無常卻突地變色,瞬移退後二百多米,兩人都臉色煞白,戰戰兢兢地問我:“你、你認識那位?”

我一頭霧水地問道:“哪位啊?”

他倆同時搖頭道:“不敢說不敢說。”

我簡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,但這都不重要,現在最主要的事,還是快點去投胎。

我催促道:“那你們好歹也抓我回去轉世啊,我真的很急。”

他倆默契地搖了搖頭。

我往前一步,他們退後一步。我往前兩步,他們退後十步。

“餵,到底怎麽回事啊?”我有些生氣地問道。

“算了,我們不抓你了。”白無常擺擺手,作勢要走。

“對的對的,你不用必須死。”黑無常動作更迅速,抓著白無常的手就跑了個沒影兒。

“不行!你們必須要抓我,我現在可是孤魂野鬼,你們不能玩忽職守啊!”

我一路高喊著追了過去,哪裏還有他們的蹤影?

四顧茫然又身虛體弱的我氣呼呼地一踢腳邊的小石子,嘴裏埋怨著他們這些地府公務員的不人性化。

小石子往前飛去,發出打在青銅門上的“叮當”聲。

“哎?前邊有人家麽?”

我被這聲響吸引了註意力,好奇地向前走去,只見一座極高極大的青銅門矗立在眼前,門上十八層鐵釘,每個釘頭上都雕刻著一個厲鬼的模樣。嚇的我尖叫一聲,向後跑去。

沒跑多遠就體力不支,我才想起來心口破一個大洞呢,能跑遠才是怪事。

在我大口喘氣的時候,聽見身後的青銅門吱呀一聲,緊接著伴隨轟隆隆的巨響,像是打開了。

我不情願地回頭看去,只見陰森恐怖的青銅門裏卻別有一番天地:白色霧氣彌漫中,偶爾傳來幾聲買賣的吆喝聲,還有叮叮當當的駝鈴聲。

“這難道是傳說中的鬼界?”

我心裏打著鼓,七上八下地在門口踅來踅去。不能做到目不斜視,就用手掌堵住餘光,觀察了一會後,好像只有進城這一條路,便很慫地一溜煙跑了進去。

在我雙腳都邁進門後,門又“梆”地一聲重重地關上。

我開始透過迷霧仔細觀瞧,卻不料眼前驀地出現一具無頭人身,我的應激反應就是大聲尖叫,同時提起右腳,朝它狠狠踹去。

只見它並不躲避,直到我的腳穿過它的身體後,才懶懶地罵了我一句:“神經病!”

我呆坐在地,迷霧一點點的散去,看清城中容貌後,我想說:“快放我出去!”

城中來來往往的都是各色鬼怪,小販吆喝販賣的是手眼口鼻,就連拉貨的駱駝身上都一塊一塊地缺肉少筋。

回頭一看,哪兒還有大門的蹤影,這個地方竟然是有進無回?!

我瑟縮在一個角落裏,低著頭不去看那來往的鬼。缺胳膊少腿的我都已經免疫了,最可怕的是面部猙獰的,缺眼少耳的,不可描述的。

雖然我已經是個沒心鬼,但還是快要被嚇得再死一次。我好想問一句:“你們都究竟是怎麽死的啊?”

我開始懷念無止的溫柔,要是他知道我在這受驚嚇,一定會溫柔的擁我入懷,用細膩的掌腹蓋住我的眼睛,輕聲對我說:“別怕,我在。”

如果鬼能流眼淚,我現在一定是淚如雨下、淚水成河了都。

可想起要和無止再續前緣,就一定要找到再次轉世的辦法,我必須要硬著頭皮去打聽,不能再耽擱下去。

鼓起勇氣走在街上的我,只能說太大的膽子是因為太年輕,你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個遇上的鬼會有多千奇百怪。

或許我應該慶幸自己的心臟已經被壓榨幹凈,否則現在嚇出個心肌梗塞、心臟衰竭,豈不是更痛苦?

我閉起眼睛,合十祈禱著:“求求你讓我遇見個正常鬼,好問下如何轉世啊。拜托拜托。”

或許是我的祈禱有了效果,突然間我隱約看到一個正常的人形,仿佛是個書生模樣。

我急忙追趕上去,不管不顧地抓住那鬼的衣袖,撫著空蕩蕩地心臟,欣喜地說道:“你好啊!我是新來的,有些事想跟你打聽。”

那鬼聽見我的呼喚,又被我拽住衣角,只得停下腳步,緩緩地轉過身來。

在看清他臉的時候,我真是感動的要哭了,原來鬼界中還有長得如此清秀的小哥哥,在一群千奇百怪的鬼形中十分出挑。

他疑惑地看著我,倒也文質彬彬地問道:“這位小姐,你找誰?”

“不是找誰,麻煩這位公子告訴我轉世之法,我很急。”

聽我說完,他“噗”的一聲笑了出來,又趕忙抱歉道:“不好意思,小生失態了。只是從沒見過像你這樣趕著去投胎的。”

“公子別開玩笑了,我真的有要事在身。”

“好好,不開玩笑。可是,這轉世的名額都是由十殿冥王安排的,我等小鬼只能暫居於此等待發落,你再著急也沒用啊。”

聽他這麽說,我一下就洩了氣,這裏的鬼沒有一萬也有八千,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去?

那鬼看我突然的低落,仿佛有些於心不忍,便又安慰我道:“別傷心,有時候還是很快的。”

我拖著哭腔問他:“那你在這待多久了啊?”

他皺著眉頭思索了一下,輕快的說:“不多不多,只三十年而已。”

我更絕望了:“什麽?三十年還沒轉世?還不多?信不信我哇的一聲哭出來給你看?”

“嗯,說起來你可能不信,鬼是不能哭的。”

“我知道啊!你配合一下不行嗎!”

看我實在傷心,那鬼也不好意思只留我一個人在這裏,便不再說笑,認真地問我:“你不是黑白無常帶來的?”

我搖了搖頭,控訴道:“他倆本來說要抓我,結果半路又跑了。要不是突然出現一個青銅門,我才得以進來,不然現在還在外面漫無目的地溜達呢。”

“不應該啊,黑白無常從來都是兢兢業業、克己奉公、盡忠職守,不會做出這等事吧?”

我翻著白眼吐槽他:“你這馬屁還敢拍的更響一點嗎?”

被我戳穿心事,他急忙用輕咳掩飾過:“咳咳,沒有沒有。那他們走的時候,有沒有說什麽話?”

我思考了下,皺著眉托說道:“好像問我認不認識那位,可我也不知道是哪位啊!他們就說不抓我了,我不用必須死什麽的,最後突然消失不見。”我聳了聳肩,“我也很無奈啊。”

聽了我的敘述,對面的鬼瞪大了眼珠子,我真怕他下一秒就掉出來。只見他抖著手指向我,聲音顫抖地說:“什麽!你認識那位?!”

我無語:“到底是哪位啊!你們說話能不能不要用代稱?我是萌新哎!”

他左右環顧了一下,示意我湊近,然後趴在我耳邊低聲說:“齊天大聖孫悟空!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正好趕上中元節,大聖要逐漸出場啦!

第☆、還有生機嗎

“什麽?!大——”

一個聖字還沒說出來,天空中突然陰雲密布,電閃雷鳴,滿城的鬼怪都四散奔逃。

我聽見並排跑過的兩個小鬼們埋怨道:“是誰偷偷提那位的名號,十殿冥王又要開始打噴嚏了!”

另一個讚同道:“是啊是啊,真是可惡!上次因為新來的不懂規矩,隨口說了一句,整整下了一個月的狂風暴雨,好不容易天晴,怎麽又來一個!”

還沒等我反應,那個書生鬼就拉起我,向前跑去,嘴裏念叨著:“快走,要是被他們發現你是新來的,定會懷疑到你的頭上。可不得了!”

我聽他說的嚴重,便撒腿跟著他向前跑去。

不一會就來到了一個小木屋,待我們氣喘籲籲之時,傾盆大雨和雷電狂風都毫不留情地招呼過來,我有點懷疑這個木屋能否撐到下一個時辰。

書生鬼慢條斯理地說著:“這下你知道了?那位的名號在鬼界就是個禁忌,不管你是小聲說,還是動手寫,甚至有時候心中一想,都會讓十殿冥王一個接一個的打噴嚏。他們在冥王殿中打噴嚏,我們這裏就下雷陣雨。”

我不由得想笑:“看來大——”

正準備說“大聖”的我,面對書生鬼的警示手勢,急忙收口:“咳,看來那位真是威名長遠啊。”

“那可不。這次雖然是我說的,可都是因為你啊!”

“可是,我並沒有見過那位啊,倒是見過他師父。”

書生鬼的眼珠子終於如願以償的掉了出來,咕嚕嚕地滾在地上,我尖叫著跳來跳去。

“你你你,你慢著點,別踩著了。去去去,去桌子上站著去!”

我兩步就跨到了桌子上,還是跳個不停。書生鬼一邊讓我不要大驚小怪,一邊在地上摸索到了眼珠子,吹了吹灰,趕緊安了上去。

“好了,別跳了。再跳下去,我這房子沒被雨下倒,都要被你跳塌了。”

我止住聲,站住腳,偷眼去看他,發現他正常了後,撫著心口從桌子上溜了下來。

“你這也太嚇人了吧。”

“都是鬼,你這是跟誰呢?”

他拍了拍身上的土,坐在了木凳上,一副拷問罪犯的模樣,張嘴問道:“說吧,怎麽回事?”

我一時被他的氣勢唬住,低頭盯著腳尖,雙手捏在一起,嚅囁道:“事情是這樣的,我其實是——哎?不對啊!你為什麽審問我?”意識到不對的我,雙手叉腰質問他。

書生鬼哈哈一笑:“你真好玩。不逗你了,我先自我介紹下,在下吳承恩。”

他這一句可把我嚇呆了半晌。

“吳、吳承恩?!西游記是你寫的?”

他點點頭,得意道:“當然!”

我搖著頭無法相信。

“我知道你不信,我證明給你看。”

說著,他走向木床,從床底下拿出來一尺多厚的草稿,指著它對我說:“這是我四處搜尋的資料,你可以慢慢看。當年我也是四處拜訪過神明的人,為寫成天下第一奇書,我付出了一生的時間。”

他喟然長嘆了一聲,悲切道:“甚至放棄投胎的機會。”

“什麽?你不是說你等了三十年?”

“不錯,萬歷十一年我因沒錢治病,惡疾覆發,壽命耗盡,被黑白無常帶來這裏,已有三十年。十九年前本有一個投胎成人的機會給我,但我卻拒絕了。”

他的語氣中似乎有些悔意,但更多的還是堅定。或許是因為他並不確定這樣做是對是錯,僅憑全身熱情,想守住自己前世的心血。

我本來還在感嘆他的不易,但突然想到他的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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